悬空寺

游记步险悬空寺龙山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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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兼苍翠过南山,又见朱楼青鸟闲。

色界腾空凭一望,云桥犹是道人颜。

(二)

云栈盘云入翠微,山空唯见紫芝肥。

太虚风露林皋志,同与鸿声一起归。

(三)

峭兀飞朱咫尺间,梵宫近月白云闲。

悟心总是三乘法,最上层来看道关。

出古城浑源南行,过唐庄,便入北岳恒山金龙口,行不数里,会见到一处神奇的空中楼阁,悬挂于峡谷西侧绝壁的半腰上,这就是我国罕见的高空建筑悬空寺。远远望去,只见层楼仙阁,凌空危挂;丹廊朱户,傍崖飞栖;仿佛是玲珑剔透的雕刻,镶嵌在翠屏峰的万仞峭壁间;又像是精细入微的剪纸花屏,吊挂在恒山的大门口。古代文人墨客形象的赞叹:“飞阁丹崖上,白云几度封”;“蜃楼疑海上,鸟道没云中”。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曾惊奇地称之曰:“天下巨观”。徐霞客可谓我国历史上对山水名胜最有权威的评论家了,既然他惊称悬空寺为“天下巨观”,可以想见悬空寺是怎样的值得一观了。

寺之曰“悬空”,并非古人夸大命名。置身寺下,仰望高阁,更为壮观。整个建筑面对恒山,背依翠屏;上载危岩,下临深谷;大有凌空欲飞之势,使人深感“悬空”二字之精要。“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流传的民谣固然夸大的过分,然而悬空寺之结构之险,造型之奇巧,实在令人叫绝。难怪游人都说:“未登悬空寺,心倒是先给悬起来了”。

寺院以西为正,大门南向。拾石阶上攀,一进寺门,便有一尊大肚弥勒菩萨笑脸相迎,穿过暗廊,便踏进一处长不及十米,宽不过三米的长方形寺院。背崖处,是一排整齐的二层楼阁,下面是和尚食宿的禅房和祀祷的佛堂。说起禅房,与笔者颇有渊源,笔者在少年时曾居于此,与住寺坐莲大和尚朝夕相处不下二月有余,吃素斋,听诵经,虽已过三十余年,仍历历在目,尤是风雨欲来北耳阁的檐铃声,至今萦耳不绝。少时顽劣调皮,屡教不改,父亲盛怒之下,将余送往悬空寺,托坐莲老和尚管教。如今坐莲和尚早已圆寂作古,唯禅房如是,睹物思人,令人伤感不已。禅房上面是三佛殿,太乙殿和关帝庙。佛堂内摆着一个高不及一米的雕木观音龛,莲花围坐,飞龙盘顶;百孔千雕,剔透玲珑;为悬空寺之珍贵文物。三佛殿内,有脱砂三世佛像和明代铁铸韦陀像,为寺内雕塑像之珍。

寺院南北两端各配有一座正方形的耳阁,悬空突出,相互对称,内置悬梯,上下相通。底层向外一面皆砌砖壁,启月宫式圆窗,两相对称,形制颇为美观。在三佛殿,太乙殿和关帝庙的脊顶,南北各起配殿两间,高倚于岩龛,分别为:伽蓝殿,送子观音殿,地藏王殿和千手观音殿。千手观音殿的基墙上刻有明御史郑洛的过悬空寺诗碑。从北耳阁循北向上,在寺院北面的断崖绝壁上,悬挂着两座宏伟的三层九脊悬空飞阁。楼阁大部悬空,下面就岩支撑木柱,尽不及碗口粗细。两楼阁南北高下对峙,争奇斗险;中隔断崖数丈,飞架栈道以通。这是悬空寺最为惊险之处,人踏上去,似有摇晃之感。游人至此,若临深渊,如履薄冰,惊心骇目,不能久立。两座飞楼皆层层可登,内有释伽殿,三官殿,纯阳宫,观音殿等等。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三教殿,一殿塑有佛教主释迦摩尼,道教主老子,儒教主孔子,三教合一,三圣各具形态,诗画点缀其间,在现今所知全国寺,庙,道,观,殿,阁,楼,台,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沿栈道的石壁,还凿有几处石窟,窟内镂刻着栩栩如生的大石佛,形体高大,气魄宏伟,端正大度,体态丰满。石窟上方还镂刻着“公输天巧”四个大字,四字下,就崖镶嵌金大定十六年重修悬空寺的碑碣一通,为悬空寺内珍存最古的石碑。

全寺皆为木质所建,共有大小殿阁共计四十多处,共有各种铜铸,铁铸,泥塑,石雕等造像八十多尊,其中多有一定艺术价值。如三圣殿的泥塑释伽,韦陀,天女,阿难,皆因职位不同,而神态亦各异。像提形丰满,比例适度,面貌圆润,表情逼真。著名画家罗工柳教授在悬空寺写意时曾说:“三圣殿之泥塑,具有唐代风格,为悬空寺诸泥塑之珍品”,看那佛像,丰臂润面,端坐莲台,目光微启,大概雷电也不会惊动他们的一丝禅心。

整个建筑依据力学原理,半插飞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紧连;背崖依龛,别具匠心。其殿楼分布,形制的装饰,都对称中有变化,分散而又联络,曲折离奇,虚实相生。时而穿石壁,时而步长廊,时而钻天窗,时而跨飞栈,手抚岩石,兴趣盎然,忽上忽下,如临仙境。父亲曾有对联记之:“乘悬悟悬心愈悬也;知空非空目莫空乎”。(注,此联已被收录在中华喻世名联收录)崖壁微呈弧形,整个寺院就躲在这个弧凹崖龛里。寺下峡水长流,泉飞瀑溅,叮咚成曲,鸣震空寺。若逢雨季,注雨从寺顶突出的岩头上飞流直下,渐入谷底,给这云雾中的仙楼琼阁挂上了晶莹的水帘,佳丽奇妙,好看至极。这时眺望恒山,山色有无,妙不可言。父亲曾有诗赞此景曰:山挂翡翠屏,寺飞紫雕龙。云来好悟悬,雨去方知空。人要成佛了道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人为地创造这样的悬空灵境,却大可以加强佛道气氛。如果你夜宿悬空寺,或倚楼望月,或挑灯夜读,或对泉鸣琴,或面僧听经,或跪地高香,不觉就会飘尘出世,顿悟禅机了吗?“谁凿高山石,凌虚结梵宫”,置身空中楼阁,游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发问,我国古代人民当年是如何凭虚建造而成的呢?

寺内的一通石碑上,有一段有趣的记载,说是当年重修悬空寺时,一些匠人一看要在这绝地千仞的峭壁上修楼建阁,便不敢应允。后来有一位张姓的巧匠,率众承揽。他们将所用的材料,构件在山下加工,绕几十里路运到寺顶山头上,用绳索连人带料吊至半崖,一锤一凿,凌空施工。据家父《北岳恒山志》记载,悬空寺建于北魏,距今一千四百年,后经唐,金,元,明,清历代修缮。由于北岳恒山居边扼塞,自古为兵家要地,交通更是不便,使不少文人墨客阻于登临,使这座空中楼阁未免有点“养在深闺人未识”了。据说“五岳寻仙不辞远”的李白曾慕名而来,并在寺下的峭石上手书“壮观”二字。后人为了保存李太白的手迹,又在“壮观碑”旁修建了太白祠。明代一位有心的地方官见“壮观”二字因年久风化严重,于是又复制了一通碑,立在太白祠内。到了清代道光年间,大同府官又复制了一通“壮观”碑,这通碑至今珍存在大同博物馆内。可惜太白祠祠已于解放前毁坏,明代那通“壮观”碑于解放初也不知隐落何处。

七十年代初期,人民政府对悬空寺十分珍视,列为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成立恒山文物管理所,父亲便是第一任恒山文管所长。一任就是十八年,并受命撰写《北岳恒山志》,已于二零零八年出版发行。在父亲任里,悬空寺曾几次大修,并对整个建筑群的危险之处进行了大量的更换和加固;组织民间彩绘老画匠,老泥塑匠对全寺进行油彩彩绘,对残缺不全的塑像进行修补。如今你再来悬空寺,一定会欣喜的看到,整个建筑无论是雕梁画柱,斗拱飞檐;还是佛尊神像,藻井壁画,都是色彩一新,焕然生辉。

参考资料:父亲之《北岳恒山志》,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原创:张梦章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大同作家协会会员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首部诗集《鸣玉集》即将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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